吐别克村可爱的牧民们

群山环绕的喀纳斯三道湾半山之畔，密林之中，有一个只有11户牧民的自然村———吐别克(蒙古族图瓦语，意为山顶上的草场)，村庄里居住的都是蒙古族图瓦人，他们的草场间隔在森林之中。这些年，喀纳斯旅游开发的喧哗与热闹并没有惊扰到吐别克这个优美的小村庄，这里的村民依然沿袭着古老的游牧生活方式，与自然亲近，纯朴又宁静。

2月2日，大年三十，记者跟随禾木哈纳斯蒙古民族乡政府的领导走访吐别克，第一次走进了这个深山密林中的村庄。

密林深处有座村庄吐别克

吐别克码头

越野马爬犁

吐别克的马爬犁虽说简陋，但非常坚实，在雪地里驮了三个人，依然能飞驰起来……

在喀纳斯，像吐别克这样的自然村有12个，如同散落的星星点缀在喀纳斯的深山密林之中，这些自然村的村民都不多，有些仅仅只有一两户人家，多的也不过就十几户。虽然村落格局不大，但多数是牧民几百年间自然迁徙而形成的，历史久远。

我们此行造访的吐别克村位于喀纳斯三道湾，距离喀纳斯村一百多公里。夏天进入吐别克村，必须坐船到三道湾再换骑马进入，也可以骑马从喀纳斯村穿越森林进入；到了冬天，喀纳斯湖面冻结成冰，可以直接开车到达三道湾，再换乘马爬犁或步行进入。

我们就是穿越喀纳斯湖抵达三道湾的。早上十点半，我们从喀纳斯村出发，天空飘着雪花，车子在喀纳斯湖的冰面上驰骋，颠簸得厉害，原来这湖面在冬季结冰之前，湖水翻滚，湖面结冰后也成了起伏不平的冰面。

车子走了近一个小时，停在了吐别克码头，说好的马爬犁并没有到来，我们只有步行进入。森林里很寂静，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叫声，随即红松之上的落雪缤纷散落，雪落的一瞬间，不禁让人感慨，吐别克———这座深山密林中的村落，该是怎样的安逸和悠然啊。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森林远处隐约传来一些声音，巴吉格乡长说，你听，马爬犁来了。起初是听不出来，等终于听出马蹄奔跑的声音，马爬犁已经进入眼帘了。吐别克的马爬犁和喀纳斯村上的马爬犁不一样，同行的乡党委书记汪海峰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喀纳斯村上的马爬犁就像家用轿车，做得精致，爬犁两侧还有扶手，有的还雕花刷漆，而吐别克的马爬犁就是越野车，粗犷简单，就连木头上斧头砍的痕迹都清晰，用的木头也少，但很适合吐别克的地势。

在汪书记的介绍下，我们看出了吐别克马爬犁的与众不同，它虽说简陋，但非常坚实，这越野马爬犁驮了三人，依然能飞驰起来。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前方已经豁然开朗，背依群山，散落在一片开阔地的小村落渐渐出现了，马爬犁主人格斯尔大喊一声，到了！一个安静的村落像打开的画卷一样忽然展现眼前，11座尖顶木屋不规则地躺在森林怀抱之中，错落有致，每座木屋前都有很空阔的空间，木屋上空炊烟袅袅，村落后的山脉白雪覆盖，好一个世外桃源。

吐别克村赛马

吐别克村马爬犁

锁住的奶酒

牧民们出门连家门都不锁，却将奶酒锁在木箱子里，一直等到来了尊贵的客人，才将奶酒分享……

格斯尔是吐别克村最有号召力的村民，一米八几的个头，魁梧的身板，黑红的脸颊，站在自家木屋前，用图瓦语吼了几声，立刻远处木屋的主人也高声回应着，此刻村里牧民们已经清楚，格斯尔家中来了重要的客人。

走进格斯尔家中，格斯尔三个女儿将家里打扮得很是喜庆，木屋四周的墙面上，贴满了明星海报，看起来，女儿们还是追星族。三个女儿年龄很相近，18岁的大女儿敖冬图娅在塔城和丰蒙古学校上高一，17岁的二女儿乌孜尔和15岁的小女儿欧日克都在阿勒泰地区初中上学。春节前，女儿们都赶回家，帮着妈妈切肯进行春节前的准备工作。

我们进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待客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大女儿开始下饺子，妻子切肯从腰上摸出一把钥匙，爬上我们坐的炕，炕上一角摆放着一个红色的木箱子，上面还堆放着被子，看着切肯一层一层抱下物品，然后摸索着从腰上取出钥匙，钥匙被一截绳子绑在了腰上，以为主人家要拿出什么珍贵的食品，未料到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壶奶酒，切肯提出奶酒，先倒入木碗一杯，说着祝福的话，撒向木屋顶的木梁上，之后，才开始恭敬地给每位客人倒上奶酒，但吐别克其他家来的牧民，切肯另外换了小杯子，都倒了白酒。为什么奶酒要锁起来，客人酒也倒得不一样呢？巴吉格乡长为我解释，奶酒一般都是夏季酿制，酿好后都会存两三壶以备春节饮用，家中的女主人害怕男主人偷喝了，都会锁在床边的木箱子里。到了年三十晚上，家中的奶酒都要喝掉，但奶酒只倒给远方来的客人或尊敬的客人。格斯尔开始敬酒了，明白了奶酒的珍贵，我们不约而同地一饮而尽。

夏天和秋天在喀纳斯喝奶酒时，我并没有体会到奶酒中的情谊和珍贵，直到在吐别克村，才明白奶酒对于牧民们的特殊含义。牧民们出门连家门都不锁，却将奶酒锁在木箱子里，一直等到来了尊贵的客人，才将奶酒分享。奶酒中盛满了牧民的真诚。

赛马交好运

30公里的赛马比赛参加完，每匹马都是纯净吉祥的，此时，赛马回到家中，会为家中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下午五点多，格斯尔招呼吐别克的图瓦男子们背着铲子，走向吐别克地势最高处，他们要在星星升起前，垒好一座雪敖包，等待初一一大早，带领村民们前去举行春节最隆重的祭敖包仪式。看着牧民们互相喊着话，向山顶走去，那种对来年的憧憬与热情也感染了记者。

初一祭拜敖包，初二赛马，都是图瓦春节很重要的传统习俗，对于图瓦人最重视的赛马，吐别克的村民有自己特殊的理解。

吐别克有位牧民叫芒皮，说起他的大名巴依尔，很是普通，没有多少人知道，但他的小名芒皮，却在喀纳斯远近闻名，原来芒皮养马很有一套，他的马连续三年在喀纳斯春节图瓦赛马会上名列第一。

芒皮说，他的父亲有两匹非常好的马，那时候上山打猎，下山买物品，他父亲的马总是引来一片羡慕，可惜的是，父亲的马太有名气了，吐别克虽然远在深山，其中一匹好马却被盗了，对于一向安宁的吐别克村来说，这也是唯一一次被盗的经历了。

对图瓦人每年春节自发的赛马比赛，芒皮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赛马并不是为了夺得名次，更重要的是马在参加比赛时，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身体里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都被分解掉了，30公里的赛马比赛参加完，每匹马都是纯净吉祥的，此时，赛马回到家中，会为家中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吐别克每年都会选派一匹马参加喀纳斯的赛马比赛，今年选派的是格斯尔家的马，吐别克11户牧民相信，他们派出的那匹赛马会像芒皮的赛马一样，为吐别克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后记

吐别克自然村已经有近300年的历史，目前定居的11户牧民大多是40岁左右的牧民，他们依然保持着古老的游牧生活方式，生活中的食物除了面粉，都是自给自足，他们自己动手制作奶制品、种土豆，生活用品也基本上是自己动手制作。村里没有电，也没有固定电话，但家家都有太阳能发电机，因为电力不够，看电视成了并不容易的事。近几年，牧民们都陆续买了手机，以方便与外界的通讯来往，但打电话时，只有在村北面的山最高处，手机才有信号。因为有了电话，牧民们开始经常走出吐别克，到附近的村庄去转转，与亲戚朋友走动。

与旅游开发最早的喀纳斯村相比，吐别克的牧民每年的收入就是家中的牲畜和景区的旅游开发补贴，牧民们并没有搬离吐别克的愿望，只是他们的孩子们从小学时就走出吐别克，到布尔津、阿勒泰等地去上学，孩子们走出去了，便很向往外面的生活。

对于吐别克，喀纳斯景区并没有开发的打算，但为吐别克通电已经列入日程，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吐别克通电，电视的普及，外来事物的进入，吐别克还能否像今天一样延续质朴的风貌，这还待时间去证明。